千高原读书会 04 弗洛伊德
读书会记录。这次返回去读第二章「1914年:一匹还是很多匹狼?」。
这次返回去读第二章「1914年:一匹还是很多匹狼?」。在处理完无器官的身体,以及生成的问题之后,再反过来读德勒兹对精神分析(尤其是弗洛伊德)的批判,显得得心应手一些,但另一方面,我们又遭遇了一些整体把握德勒兹理论的瓶颈。
狼群,意识,复多性
- 弗洛伊德对意识的理解:作为一种「症状」,与之相配的诊断学。以性欲作为量纲(之后的精神分析对此有发展,泛化 libido 概念,作为一种个体超越自身边界的欲望的动力学)。
- Deleuze 的批评:意识并不是用来诊断的,因为它并不是「一个」,而是 multiplicity,就像「狼永远以狼群的方式行动,小孩都知道,只有 Freud 本人不知道」。对于这种 multiplicity,唯一可能的方式是解释。心理的动力学因而也是有问题的,因为个体之间也是一种块茎化的构成,并不存在某种边界,因此所有的欲望都是「无器官的身体」的欲望,就不存在什么精神分析所预设的「个体化的边界」。
荣格:原型与集体无意识
- Deleuze 这里提到了荣格对弗洛伊德的不满:荣格某次梦见了「许多骷髅骨架」,弗洛伊德只说那和死亡相关,即使荣格一再坚持骨架有「许多」。荣格的原型和集体无意识理论批评弗洛伊德自由联想法的解梦方式,认为梦境的解释应该是一个发散的结构,而通过发散而非单点跳跃的方式,最后与集体无意识中反复出现的原型(例如,英雄与母亲,anima 与 animus)连接起来(参考书可以是和合隼雄的《荣格心理学入门》)。
- 荣格在人类学和宗教学方面的贡献。世界性与民族主义的张力:不同民族是分享同一个原型,还是有不同的原型?(今天后来还和猫谈到,对「文化挪用」这个词的不满:文化就是用来挪用的存在;アイヌ口传文学,文学在口传当中的流变恰巧是其魅力,录音机记载而非口头记诵的口传文学或许有些失去这种魅力;我们可以强调身份、强调所谓的特殊性,但最终只是想要揭示「我们是一样的人」)
鸽:认为应该把集体无意识看成是一种功能性的认识,是个体要在社会中生存,必须掌握的东西(感觉这个解释有点拉康,笑)。荣格的理论关键在于揭示「最集体的东西在最个人的内核」,这里有德国观念论的传统。日本的荣格学派好像更少观念论传统?
群氓与集群,Assemblage
- 群众/群氓的 mass 状态和集群 pack 状态的区别:前者是向心的,后者每个人则不断在中心与边缘之间游移,中心就是边缘,边缘就是中心(想象一个发面团,就是一个块茎)。勒庞的《乌合之众》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认识到在一个块茎化的群体之中每个人都再现了群体本身的 multiplicity(有点单子论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味道)。
- mass 和 pack 其实都是伪二元对立的理想模型,真正的状态是 mass 中有 pack,pack 中有 mass。这个状态暂且称为 assemblage。
- 然而 assemblage 某种意义上却是那个无法被言说的物自身:只有它层理化或者解理化了才可能被用不同的方式言说。「狼人绝不言说。」我们固然不能满足于一种精神分析给我们许诺的个体化的假象,但我们也不能完全以一种块茎化的激进政治理想去言说,因为作为世界自身的 becoming 恰好在两者之间不断生成跳跃。
Shu:去中心化的、块茎化的 pack 状态有点现代政治运动的感觉。黄背心、反送中、白纸运动……
困惑与下一步的工作
把自己「变成无器官的身体」,变成「狼人/狼群/becoming-狼」,似乎是一个好的实践目的。但另一方面德勒兹很多时候又给这个目的以一种本体论可能性的承诺,类似「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一方面我们要在这个中心化的世界中去献身于块茎化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德勒兹似乎又说中心化的世界本身就包含这种可能性。那反抗难道不就成了证成?德勒兹的写作究竟是一个「实践纲领」,还是一个「预言」?精神分裂作为一种对资本主义的反抗,是否加深了资本主义本身的现实?
如上所述的问题,或许让我们的读书会遇到一些瓶颈。在这次之后,我们会休整 8 周左右的时间,在这 8 周里我们一边根据自己的兴趣去重读《差异与重复》《千高原》《控制社会》等德勒兹著作及二手研究,另一方面去寻找一些和实践更加相关的,运用德勒兹理论的例子(比如 x 提出的关于 fanfiction 的例子)。这 8 周里面 Trans in Academia! 的座席就交给鸽老师,请他来带我们以一种政治的视角来读拉康,我可以休息一会。
最后修改于 2023-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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